今年轉為全職自由工作者的劉智聰,早前在「光影作坊」舉行個人相展「最終風景」,陳列其廢墟系列作品。攝影以外,他亦是收集舊課本專頁的發起人。談及兩者的關係,他認為回憶對每一個人都有特別意義,但不是所有創作人都反映在題材之上。將自己喜歡的東西融入創作,他形容不是刻意連結,而是性格使然:「甚麼人成就了甚麼」。
「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」劉智聰在長洲土生土長,坦言自小培育的生活圈,養成他喜歡到處走的習慣。「小學在北角,中學在香港仔寄宿,大學到英國,之前工作做廣告,一直以來都是四處走,每日離開屋企也是一個旅程」由於家住離島,通勤時間比較長,生活圈比其他區內就學的孩子來得闊,他認為這種距離,讓他見識了更多東西,也磨練出不怕長途跋涉的性格。
「喜歡探索新的地方,不介意到比較偏遠的地區工作」在轉職自由身之前,劉智聰曾在天水圍工作達六年,現在他經常到不同學校講課,有更多機會探索未曾到過的地方。訪問當日,他剛剛從嘉諾撒聖瑪利書院下課趕來,笑言「女校沒法入讀,唯有教書便可以進去」。歷史建築的校舍吸引著劉智聰,一如其他廢墟攝影的作品,在個人新發現和香港老地方一直游走。
劉智聰喜歡四維行,但在衣食住方面卻是十分有規律,自稱是「每天朝早去同一家餐廳,吃同一款早餐」的人,甚至相機,十年來也只換過一次。「正如寫作,你不會一直換筆。找到適合的筆,便會想盡快進入創作狀態」他說。每次器材的改變,都需要時間磨合,「攝影師如果因為器材而導致拍攝失敗,是最令人不快的」。所有器材都有其限制,創作人自會因應不同環境而選擇。劉智聰的拍攝對象相對靜態,著重細節的呈現,所以他選擇了4 x 5的菲林相機。
菲林相機需要較複雜的步驟和設定,對劉智聰來說,攝影過程好比一場儀式。他憶述一次夜間拍攝的經驗,曝光需時接近三十分鐘,期間他甚麼都不能做,翻開手機也會影響效果,於是站在相機旁邊一直等,「彷彿進入冥想狀態,人與相機同步曝光」。
相機本身是紀錄的機器,劉智聰卻刻意避開,在攝影媒介上進行創作,「相機只是工具,正如筆一樣,可以寫紅樓夢,可以用來轉,可以寫網上『膠文』,而我比較關心這工具可以做到甚麼」。從抓拍過渡到擺拍,廢墟作品中呈現出虛構的真實。器材上的穩定,讓劉智聰可以徹底信任相機能夠抓住眼前影像,更專注投入佈置場景。即使在震撼的現場,他仍然要保持興奮,以冷靜的思維,將個人對城市的觀感融入搭建的畫面。曾任美術指導多年,他能自信輕易堆砌出自然的人為,「我的攝影不是呈現一種真實,而是利用攝影創造一個世界」。
「大家總覺得按下快門留住的就是真實,其實那不過是攝影師心中的風景,攝影製造了真實的假象,你看最近的新聞就知道了」劉智聰道,他的作品加強人為介入的元素,利用紀錄的器材進行創作,對何謂真實提出質疑,挑戰著人們對攝影紀實的信任。
性格,是劉智聰反覆強調的創作元素。每人每天的經歷,都影響性格的塑成,也構成了創作的原材料。創作需要醞釀,再有創意的人,也不可能每天有作品出爐,收集生活觀察卻是創作人的日常練習。攝影以外的他追求穩定的劉智聰也一樣,細味生活的同時,一直在規律當中尋找例外。
(相片由劉智聰提供)